人器和合,和乐节礼——钱穆对朱子游艺教育思想的继承与创新

期刊: 素质教育 DOI: PDF下载

宋红宝

上饶师范学院朱子学研究所,江西上饶 334001

摘要

钱穆作为中国文化的守护者,其对于中国的历史、文化饱有“温情和敬意”,他热爱中国文化就必然会想方设法甚至身体力行地维护中国文化的尊严。“礼乐”作为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然也会引起钱穆的热心关注、热情维护。钱穆对于中华音乐文化的喜爱与推崇,一定程度上也是对孔孟朱王音乐思想的继承与发展。


关键词

钱穆;朱子;游艺教育

正文


1941年,抗战进入到相持阶段,钱穆虽已在大学任教,但还关心中小学教育。他在《改革中学教育议》一文中建言,“以今日学校课程言,体操、唱歌即如礼乐。衡以儒家理论,此两科当为学校教育之最高科目。日日必修,不可或缺。师生并习,无分上下。大抵初级中学应以乐为主而礼副之。高级中学则以礼为主而乐副之。……凡学校师生生活,皆当以礼乐为中心,以锻炼体魄,陶冶意志,培养情操,开发智慧为目的。而知识技能之传习,则降而次之。”

钱穆一生以音乐为伴。在学习、感知乃至享受音乐的旅程中,钱穆对于音乐的认识和理解也在不断地提高。在少年时期,其对于中国传统音乐或许只有一些肤浅的认知,只是单纯地想吹奏好乐器,表演好戏曲,简单地要从音乐世界中寻求快乐而已;青年时期的教育实践,让其认识到音乐更是一种快乐的而且也是必须的生活方式,应该从中体会到生活的美好和意义;中年以后,随着对中国历史和文化研究的逐步深入,其对中国音乐的理解也更为丰富和全面,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礼乐之邦,中国有着悠久的礼乐文化,对中国文化而言,音乐和礼仪甚至是须臾不可分开的,是紧密联系的有机整体;步入老年以后,其心态或许更为平和,对于音乐的热情并没有随着牙齿的脱落以致不便吹奏乐器而放弃,想反,即使是失明之后,它也保持着收听歌曲和戏剧的习惯,由此也更加坚信中国文化的“先进”性、中国音乐的独特魅力。我们知道,这一魅力要想长久地、光彩地绽放显然要与礼仪相和合。

钱穆认为,中国人重和合,西方人重分别,此乃中西文化大体系歧异之所在。音乐也不例外。音乐除了要与礼仪和合,同时人与乐器也要和合。

在钱穆看来,优美的音乐必须也必然是人声和器声和合的。金声玉振指的就是八类乐器有首有尾,有始有终,合而为一。乐之开始为金奏,继之以升歌,歌者升堂唱诗,其时所重在人声,不杂以器声,其声单纯。升歌之后,继以笙入,奏笙有声无辞,而笙音清别。于是乃有间歌,歌声与笙奏间代而作,寻续不绝。有此四奏,然后合乐,众人齐唱,所谓洋洋乎盈耳也。如是始为乐成。人声与器声完美和合,就是中国音乐之主要所在,也是中国音乐与西方显著不同之处。

《乐书》有云,“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和,故百物不失;节,故祀天祭地。”钱穆关于中国音乐是礼乐思想来源于先秦时期《乐记》、《乐论》等一直以来的民族音乐思想。“和”与“节”在中国音乐思想史上一直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可以说,“和”与“节”是中国音乐史上一对极为重要的范畴,其思想内涵非常丰富。这些都给钱穆的音乐实践和音乐思想的发展提供养料。

“中国人重忧、重哀、重怨、重悲,乃更过于喜与乐。儒家理想则求化忧怨而为乐。孔颜乐处,亦非一般人之所谓乐。王昭君之出国琵琶,蔡文姬之归国胡笳,非即琵琶与胡笳之吹弹为艺术,亦非即琵琶声与胡笳声之为美。此两人之人生艺术之美乃在其心,乃在其心之有怨。怨何在?就两人生平即知。然不怨天,不尤人,此两人之怨乃在自怨己命。怨命二字,已成俗语,人人能言,不知其中乃有人生最高哲理,人生最高艺术,亦即人生最高之美德。”

钱穆认为音乐要受到礼的制约,与之成为“礼乐”;其还追求天人合一,理智与情感合一,道德与艺术合一,人生与文学合一。可以说,钱穆更多的是从思想、伦理、政治、社会等角度出发论述音乐,只注重研究音乐的外部关系,强调音乐与政治的联系、音乐的社会功能与教化作用,而没有深入到音乐内部,对音乐自身规律、音乐的特殊性、音乐的美感、音乐的表现形式等内容缺乏相应的研究和探索。当然,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更不应该苛责钱穆,毕竟他不是音乐家和音乐史家,他只是一位音乐爱好者。他主张的礼乐和合,也是其所谓的“人器和合”的表现。

钱穆强调中国音乐与中国文学的关联与互补。他说,“中国文学重情,乃使音乐歌唱代替了文字记叙,文学之与音乐乃和合为一。而音乐歌唱更占了重要地位,成为文学中主要不可缺之一内容。”中国音乐和中国文学有着与生俱来的联系和紧密关系,两者是和合为一的。文学是有文字的音乐,音乐是无文字(但有音符)的文学。中国音乐重情正如中国文学重情一样,有些时候这些深情是“说不出,唱不尽”的,但又特别能引起听众强烈的共鸣和深厚的同情。正是因为中国文学重情,所以才能和合音乐,并与之融会为一体,这或许也是中国文学和音乐的深妙所在。

在《礼乐人生》一文中,钱穆指出:孔子《论语》说:“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可见礼乐之重要性,并不在其外面所用以表现的某些器物,乃至行事上。主要还在人之内心,在一切群体生活中,感于要用器物和行事来表现礼乐之本原的心情上。

钱穆认为,中国人生就是音乐人生、艺术人生、礼乐人生;中国心情就是礼乐心情。礼是一种节制心,乐是一种和顺心。由于有此节制与和顺的心情之内蕴,而始引生出礼乐。钟鼓和玉帛,则只是表现此类心情的工具,而并不是其本真。这种心情,就是节制与和顺的心情,主要是在群体生活中才开始有的,也只有在群体生活中,才能真正显现此类心情之意义与价值。

《乐记》曰:"乐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是故志微噍杀之音作,而民思忧。啴谐慢易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粗厉猛起奋末广贲之音作,而民刚毅。廉直劲正庄诚之音作,而民肃敬。宽裕肉好顺成和动之音作,而民慈爱。流辟邪散狄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乐之感人心如此,斯其所以能通于政教也。夔之司乐,其为政之意义则更大。师旷教乐,与孔子之教又不同。中国人论学尚通,亦必知其别。惟不当过尚别而不求其通耳。

于是而音乐与世道之相通,故曰:“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政通。”故中国古人之言乐,其重要意义,乃在人之德性修养,风俗陶冶,与教育政治相关联,而并不注重音乐之艺术独立性。此乃中国传统文化以人文精神为中心之一种表现。

钱穆认为,中国人对于音乐的重要意义,更多的是看重人的德性修养和陶冶风俗以及乐教。对于音乐的相对独立性,并不是十分在意,甚至这也是中国音乐具有人文精神的一种体现。

参考文献:

钱穆:《朱子新学案》,九州出版社,2011

钱穆:《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九州出版社,2011

【基金项目】江西省教育规划重点项目“新课程理念中的朱子‘游艺’教育之继承与创新研究”(20ZD072)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基地项目:朱子“游艺”思想的继承与创新研究(JD19112)。

作者简介:宋红宝(1979.11-),男,汉族,江苏响水人,博士研究生学历,讲师,研究方向:中国学术思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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